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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00章 落她面子（第2页）

当最后一个名字写完，天地骤然安静。

忽然，一阵风掠过林梢，卷起那幅长卷，将其高高托起，如同一面无声的旗帜，在雪空中飘扬。紧接着，远处传来第一声鸟鸣，接着是第二声、第三声……整座山谷仿佛被唤醒，万物齐声应和。

林小满赶来时，只见柳音昏倒在雪地中，怀里紧紧抱着那支朱砂笔。她被抬回屋内，高烧三日不退。梦中她不断重复一句话：“我不是唯一的守门人……从来都不是。”

醒来那天，阳光破云而出。徐昭坐在床边，握着她的手，低声说：“你知道吗？昨晚全国九处遗址同时出现了异象??始音碑的影子浮现在月光下，碑文自动补全，最后两句是：**言不尽者，心自知；声不在口，而在行**。”

柳音缓缓睁眼，嘴角微扬。她抬起手，在空中虚写：**每个人都是一座活着的碑**。

自此之后，民间兴起一种新习俗：每当有人完成一件坚守良知的事??哪怕只是为陌生人说一句公道话，邻里便会自发在其门前挂一枚铜铃。风起时铃响，便是对勇气的纪念。人们称其为“心铃”。

某日，柳音接到一封奇特的信，寄自极北苦寒之地。信纸粗糙，字迹笨拙，内容却令人动容：

>“我是静语营最后一批看守。从前我奉命堵住别人的嘴，如今我学会了闭自己的嘴。我不求原谅，只想告诉你??去年冬天，有个犯人在死前唱了一首歌，我没打断他。后来我发现，那首歌……是我娘哄我睡觉时哼过的。”

信末附了一段简谱，正是《初启之音》的变调。

柳音看完，泪流满面。她提笔回信：

>“你听见了，你就不再是看守。你是听者，也是传人。”

岁月流转，回音谷成了朝圣之地，却始终未建庙宇，未塑金身。唯有那株老铃兰年年盛开，花穗随风摇曳，发出清越之声。有人说，若在深夜凝神细听，能从铃声中分辨出千万种不同的嗓音??有孩童的欢笑，老人的叹息，恋人的呢喃，战士的怒吼……它们交织成一首永不停歇的歌。

徐昭常陪柳音坐在崖台上看日落。有一天，他忽然问：“如果有一天，这一切又被遗忘呢？”

柳音望着远方炊烟袅袅的村庄，许久才答：“那就让它重新响起吧。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如何哭泣，如何欢笑，如何在黑暗中轻声哼唱，火种就不会熄灭。”

她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：

>“而且，你有没有发现？现在的风，吹在脸上不一样了。”

徐昭一愣：“怎么不一样？”

“以前它只是风，”她微笑，“现在它带着话。”

的确如此。

如今的风，不再只是穿林打叶的自然之力，而是承载了无数真心话语的信使。它掠过田野，拂过屋檐，钻进窗缝，轻轻叩击人们的耳膜。有人因此流泪，有人因此大笑，更多人只是默默站住，任风吹过全身，仿佛在接受一场无声的洗礼。

这一年清明，柳音带着一群孩子前往南岭废井祭奠。他们在井口摆放鲜花与手写信笺，每一封都写着“我想说的话”。一个小女孩跪在石边，认真地说：“我奶奶说，她年轻时最爱唱歌，后来不敢了。今天我要替她唱一首。”

她开口，跑调严重，声音稚嫩，却毫无畏惧。

歌声落下那一刻，井底幽水泛起涟漪，一圈圈扩散，宛如回应。

回来的路上，柳音收到一份奏报：朝廷拟在回音谷立碑，铭刻“万声归真”四字，以纪此事。

她看完，轻轻摇头，在回执上写道：

>“不必立碑。若真要纪念，请在全国每一所学堂门前种一株铃兰。让孩子们每天上学时，都能听见风里的声音。”

诏准。

翌年春，自北疆至南海，凡有学塾之处，皆植铃兰。花开时节，风过成颂。

某个夏日傍晚，柳音独坐院中，翻阅新编的《民声录》。里面收录了各地百姓自愿提交的话语??有悔恨，有感激，有告白，也有控诉。她翻到一页，停住了。

那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条，字迹潦草：

>“我对不起那个被我举报的同窗。他只是说了句‘皇上也有错’，我就为了升职把他告了。三十年来，我每晚都梦见他在牢里喊我的名字。今天我把这事写下来，不是求饶恕，是想记住??我曾经是个懦夫。”

署名：退休监察使王秉忠

柳音合上书，望向天空。晚霞如燃，映红半壁苍穹。

她忽然起身，走进屋内取出水晶吊坠，那是始音碑最后留给她的信物。她将它悬于院中铃兰之上，任夕阳穿透晶石，折射出七彩光芒。

光斑在地上移动，恰好拼出一行虚影文字：

>**语言不死，因其生于人心；

>真声不灭，因总有愚者肯为一句真话赴死**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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