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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五百章三章 转移（第1页）

一晃江畋就在这龙华别苑中，呆了足足五天；也尝遍了教坊司麾下特有的菜色风味。从改良自北地菜系的杏酪羊羹、醍醐酥、旋炙鱼，到江南风味的马蹄糕、桂绫饼、玫瑰脯；再到岭南风格的蛙抱柱。

乃至是域外风情的...

江流如练，巨舰破雾而行。晨光洒在船首二人身上，映出两道修长影子，交叠于甲板之上，宛如命运早已织就的经纬。裴昭凝视前方，指尖仍按在胸口，那金光似有知觉般微微跳动，与眉心七星印共鸣不息，仿佛体内沉睡着某种古老而不可名状的存在，正缓缓苏醒。

“你有没有觉得……”他忽低声开口，“自从立誓之后，梦境越来越清晰了？不只是母亲那一幕，还有别的??一座青铜殿，九根盘龙柱环绕中央祭坛，上面躺着一具无面之尸，周身缠绕七道锁链，每断一道，天地便震一次。”

萧景珩神色微凝：“我也梦见了。那不是梦，是记忆的残片。归墟碑文说‘两仪同命’，我们共享的不仅是痛感与呼吸，还有前世因果、血脉烙印。你看到的，或许就是初代双圣封印‘天裂’时的最后一刻。”

话音未落，忽闻舱内传来急促脚步声。一名亲卫疾步而出，抱拳禀报：“裴公！快桅杆上的?望手发现异常??江面下游三里处，水色突变，黑如墨染，且有低频嗡鸣自河底传出，连铁锚都在震颤！”

二人对视一眼，立刻奔向船舷。果然，远处江心波涛翻涌，却不见浪花飞溅，反倒像整片水域被无形之力拉扯，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漩涡。更诡异的是，漩涡中心浮现出一道模糊人影，披发赤足，身着破碎朝服，面容模糊不清，唯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，直勾勾盯着巨舰方向。

“这是……地脉反噬？”裴昭心头一紧。

陈九渊此时也赶到甲板，脸色骤变：“不是反噬，是‘守陵使’的投影！归墟甲士不会轻易现身人间，除非南疆灵枢遭侵??有人动了地火枢机！”

话音刚落，那水中人影猛然张口，无声呐喊。刹那间，一股精神波动横扫全船，众人脑中齐齐浮现一幅画面：浮玉岛深处，地火枢机所在的石室大门洞开，八百归墟甲士竟半数倒伏在地，铠甲龟裂，内部空无一物；而原本嵌于祭坛中央的“龙蜕核心”??一枚流转金红光芒的晶石，已然失踪！

“谁敢！”老南海公的声音凭空炸响，竟从随行携带的一枚玉符中传出，苍老而震怒，“龙蜕核心乃维系南疆地脉之眼，一旦离位，三年之内必生大地崩裂、火山喷发之灾！若再遭人为炼化……便是重启‘天裂’之劫！”

裴昭浑身剧震，冷汗涔涔而下。他猛地想起临行前夜在浮玉岛所见??那小小棺材中的莲叶边缘，似乎少了半片，像是被人悄然摘去。当时只当风蚀所致，如今想来，极可能是有人借梦境掩护，潜入魂识层面盗取关键信物！

“高元裕。”萧景珩咬牙道，“他根本不想谈共治，只想逼我们离开岭南，趁机夺取龙蜕之力！”

“未必是他。”陈九渊摇头，“能避开归墟甲士感知，深入地火枢机重地，绝非凡人手段。此等修为，唯有传说中的‘观星者’或‘守陵叛徒’方可做到。我怀疑……长安那位盲眼道士，早已投靠北廷。”

江风骤停，死寂笼罩全船。三百随从面色惨白，连掌舵老人都手抖得几乎握不住舵柄。失去龙蜕核心，不仅意味着岭南根基动摇，更会让《承平祠除》所依托的地脉律法体系逐步瓦解??免税令失效、便民仓枯竭、奴籍重生为虚文，一切新政都将沦为泡影。

裴昭闭目深吸一口气，强行压下胸口灼痛。“传令，调头回航。”

“什么？”萧景珩皱眉，“洛都已在眼前，此时折返，岂非失信于天下？更何况，若真有阴谋，他们必定料到我们会回头，沿途设伏……”

“正因为会设伏，才更要回。”裴昭睁开眼，眸中星光闪动，“他们以为我们贪图名分，不惜冒死赴会，所以才敢动手。可若我们突然掉头，反而打乱其部署。况且??”他望向南方，“百姓信我们，是因为我们做了实事。现在实基动摇，若不及时修复，民心将溃于一旦。”

他转身面向众随从，声音沉稳：“诸位，此行北上原为求和，然今得知故土危殆，家园将倾。我问你们一句：你们是愿继续前往洛都，博一个虚名？还是随我杀回广州，护住那十七州百万黎庶的活路？”

无人言语，唯有江水拍舷。

片刻后，一名曾是昆仑奴的护卫越众而出，单膝跪地：“属下曾在扬州码头做苦力十年，每日背三百斤米包，换不到一碗热粥。直到裴公废除贱籍、开设便民仓，我才第一次吃饱饭，娶妻生子。今日哪怕粉身碎骨，也要守住这份活命之恩！”

第二人跪下，第三人、第四人……不过眨眼工夫，三百将士尽数跪倒，刀剑拄地，声震江野：“愿随裴公，死不旋踵！”

裴昭眼眶微热，抬手扶起为首之人：“好。既然如此，我们就改道珠江口，但不直接登陆。先遣轻舟潜入伶仃洋，联络留守的南海水师副将林啸，查明盗取者踪迹。同时放出风声，称我们仍按原计划北上，引敌现身。”

计议已定，巨舰悄然转向，借夜色掩护逆流南返。为避耳目，裴昭下令熄灯禁语，全船仅靠星辰辨位。然而就在次日凌晨，异变再生。

船尾值哨士兵惊叫出声：“船……船底有东西攀附！”

众人冲至舷边俯视，只见漆黑江水中，数十条泛着幽绿光泽的触须正紧紧吸附在船体外侧，缓缓蠕动，似要钻入缝隙。更有细小黑影顺着锚链向上攀爬，形如humanoid昆虫，六肢扭曲，头部无目，唯有一张布满利齿的口器不断开合。

“归墟畸变体！”陈九渊失声，“这是地脉失衡后滋生的秽物！它们本应困于海底墓穴，如今竟游出封锁区……说明地火枢机受损程度远超预期！”

话音未落，一只畸变体已跃上甲板，扑向最近一名水手。萧景珩拔剑斩断其首，却不料断颈处喷出浓稠黑液，沾染之处木板迅速腐朽冒烟。紧接着，第二只、第三只接连跃上，攻势凶猛。

“放火！”裴昭厉喝，“用硫磺油泼洒甲板，烧尽污秽！”

士兵们迅速行动，火焰腾起，畸变体嘶鸣退缩。然而就在此时，裴昭忽然闷哼一声，双手抱头跪倒在地??眉心七星印剧烈灼痛，胸口金光狂跳，仿佛有另一股意识强行挤入他的脑海！

幻象降临。

他看见自己站在紫微大殿之上，身穿帝袍，脚下匍匐万千臣民。萧景珩立于阶下，手持血刃，双目赤红：“你说共生，为何独揽权柄？你说为民，为何诛我亲族？”话音未落，剑光一闪，咽喉剧痛……

“不！”裴昭猛然惊醒，冷汗浸透衣衫。

萧景珩扶住他肩头：“又梦见了？”

裴昭喘息点头：“这次不一样……不是过去，而是未来。你在杀我，因为我……篡改了《承平律》，废除双圣制，自立为帝。”

空气凝固。

良久，萧景珩缓缓松开手，声音平静却沉重：“看来龙蜕不止赋予力量，也在试探人心。它让我们看见最恐惧的事??不是战败，不是死亡，而是彼此背叛。”

“所以必须尽快夺回核心。”裴昭咬牙站起，“否则，这种幻象会越来越真实，直至我们真的互相残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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