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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五百章八章 扪心（第1页）

教士景净没有继续追向密室入口，反而迅速侧身，脊背紧紧贴住冰冷的石壁，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长杖。长杖顶端的鹰纹雕饰在灯光下泛着冷光；随着他的动作，杖身竟从中分作两节，抽出一柄狭长利刃。

那是他常年藏...

夜色如墨，塞外的风卷着黄沙拍打在敦煌残破的城墙上，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裴昭一行人早已撤离洞窟，沿着古河道向南疾行。驼铃轻响，蹄声沉闷，每一步都踏在生死边缘。苏寒烟骑在最后，手中紧握短匕，不时回望身后那片被月光照得惨白的戈壁。她知道，霍延年不会善罢甘休。

“他不是来迎圣物的。”陆沉舟低声说，眼中映着远处隐约跃动的火光，“他是要借这‘七星阵’的格局，以七命核为引，强行唤醒龙蜕残魂，再将我等一网打尽。”

萧景珩点头：“更可怕的是，他已掌握部分归墟秘术。那些囚车上的符印，并非伪造，而是用活人精血祭炼而成。若让他凑齐七人，哪怕只有一瞬共鸣，也能撕开天门一线。”

裴昭沉默良久，终于开口：“那就不能让他完成仪式。”

众人皆知此话背后的分量??意味着必须有人牺牲，去打断这场逆天之举。

他们连夜潜入一处废弃驿站，在地下密室中展开地图。据当地老僧所言，霍延年必经之地有一处断崖，名为“斩魂谷”，因地势险要、风蚀成隙，历来是伏击要道。若能在此设伏，或可重创其军心。

但问题在于：如何引他入彀？

裴昭缓缓取出一块玉牌，正是当年梁公亲授的“律令信物”。他曾发誓不再动用此物，因它象征的不只是权力，更是责任与代价。

“我要现身。”他说得平静，“让他以为我被困于此地，欲夺《两仪同命》真本而逃。”

苏寒烟猛地抬头：“你疯了？一旦落入他手，不只是你性命难保，整个承平律运动都会崩塌！”

“正因如此，我才必须出现。”裴昭望着她，目光坚定如铁，“霍延年信奉力量，不信人心。他以为控制了我就等于掐住了天下喉舌。可我要让他亲眼看见??哪怕我死了，火种也不会熄灭。”

室内一片死寂。窗外风声呼啸，仿佛天地也在低语。

最终，陆沉舟站起身：“我陪你去。”

萧景珩冷笑一声：“你以为我会让你们两个送死？我带暗影营埋伏两侧，必要时引爆山石，封谷断路。”

苏寒烟咬牙良久，终是抽出腰间匕首，在桌案上划下一道深痕：“若你敢死，我就亲手把你从轮回里拽回来。”

三日后，晨雾未散，斩魂谷口旌旗猎猎。霍延年率大军压境，铠甲森然，杀气冲霄。他立于高台之上，遥望山谷深处那道孤影??裴昭负手而立，白衣染尘，却挺拔如松。

“裴昭！”霍延年厉声喝道，“交出《两仪同命》真本，本将许你全身而退，甚至可共掌朝纲！”

裴昭轻笑：“你说‘掌’字，可曾想过百姓也有手掌？他们也能写字，也能发声。”

“荒谬！”霍延年怒极反笑，“你以为几句虚言就能动摇社稷根基？今日我便让你见识何为真正的秩序！”

话音未落，七辆黑篷囚车被推至阵前。每一辆车中囚禁一人，皆面如金纸，额现微光，正是被强行激发龙蜕之力的“伪容器”。他们被铁链锁住四肢，口中塞布，双眼空洞，似已半入冥途。

霍延年挥手，引灵师登坛作法，口中念诵古老咒语。刹那间，大地震颤，空中乌云翻滚，北斗七星竟隐隐显现于白昼天幕。七道金光自囚者体内升起，交织成网，直指裴昭所在方位。

“他在逼迫你共鸣！”萧景珩在暗处咬牙，“快走！否则你会被拉入阵眼！”

然而裴昭不动。

他闭上眼，任那七道光芒缠绕周身，如同无数条毒蛇噬咬灵魂。脑海中再度浮现幻象：母亲跪在火海中，回头看他一眼，嘴唇开合，无声说着什么；议事阁少年们举着木牌呐喊；河北农夫李二牛颤抖的手写下“我”字；江南女童趴在窗台练字……

然后，他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：“我不是神，也不是器。我是人。一个选择守律之人。”

猛然睁眼，他抬手结印，竟是归墟失传已久的“逆脉诀”??以自身为引，反向抽取他人龙蜕之力！

七道金光骤然扭曲，竟开始倒流！囚车中的伪容器纷纷喷血，而裴昭眉心血纹暴涨，金光几乎溢出体外。他的皮肤裂开细纹，渗出血珠，又被光芒蒸发成雾。

“不可能！”霍延年惊吼，“你怎么能驾驭七星之力？！”

“因为你忘了。”裴昭声音沙哑却清晰，“真正的力量，从来不在血脉，而在信念。你们夺走他们的自由，却无法夺走他们学会的第一个字；你们烧毁书册，却烧不尽一句‘官吏犯法，与民同罪’。”

轰然巨响，山崩地裂！

陆沉舟引爆预先埋设的地雷，两侧峭壁崩塌，巨石滚滚而下，瞬间截断谷口。与此同时，三百名伪装成商旅的宣律使从四面杀出，手持律文拓片绑成的火把，高呼口号：

“识字即刀兵！”

“言语即雷霆！”

“我们不怕死，只怕后世无人记得真相！”

混战爆发。霍延年怒极，亲自提剑冲阵，却被一道白影拦住??苏寒烟如鬼魅般现身，短匕划过空气，竟削断其佩剑。

“你说律法是乱民之术？”她冷笑着逼近，“那你告诉我，为何你的士兵中有三人偷偷藏了《承平律》抄本？为何连你最忠心的副将昨夜写了休书，要把家产分给佃户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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