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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子静静地站在窗户前,楼下街道依旧嘈杂喧闹,一叶枫红不知何时贴附在窗边,昏暗的壁灯闪烁不断,滚滚尘土被拍落于地面。古旧的铜制把手缓缓转动,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俏脸,孕期里的肿胀难掩其娇美的容颜,大腹便便的姿态中,散发出母性独有的圣洁光环。崭新的婴儿床上铺着棉毯,胎教音乐不厌其烦,早已戒烟的男子坐在餐桌前,籍,一边咀嚼着果干。一笔笔收支记录被红蓝铅笔圈起,一罐罐高档奶粉映入眼帘,一盘盘盛满食物的瓷碟码放在眼前,一张张蓄势待发的赋税账单单尤为刺眼。两个月后,夫妻二人收获了一份最特别的礼物,那粉嫩的手掌吹弹可破,那褶皱的小脸天真烂漫。婴孩躺在那雪白的被褥间,头顶的旋转木马令其昏昏欲睡,不知何处传来的音乐轻柔婉转。黑夜中的恐惧被男子驱散,白天里的无聊终抵不过女子的嗓音。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,爬行的孩童逐渐长大成人。俊朗的男子满脸疲惫,俏丽的女子生出了鱼尾纹,坚实的婴儿床早已消失不见,曾经的书房已然被孩童霸占。最新款的木制玩具零碎不堪,昨天刚买的毛绒娃娃耷拉着独眼,男子视如珍宝的羽毛笔钉在地板上,女子陪嫁的项链断为两半。隔壁邻居圈养的宠物猪俯首称臣,单论拆家能力,孩童已然青出于蓝。夜深人静时,女子轻揉着男子的肩膀,毫无休息日的工作注定苦不堪言。而男子却否决了其外出工作的建议,只因孩子太小,只因心底的那份责任感。月光透过窗帘挤入了房间,疲惫不堪的男子渐渐闭拢双眼,身边的女子轻抚着掌心,而那个孩童则调皮的咬开了奶粉罐。未曾见过冰雪的他在房间里旋转,滚滚白色的粉末飘荡于身边,刚刚清洗干净的地毯浓郁香醇,闻讯赶来的二人呆立在门边。男子血红的双眼愈发阴沉,女子见状急忙附身相劝,可孩童的嬉笑却未曾消减,甚至到了最后,三人皆被染成了雪人。意犹未尽的他被女子拉进了洗手间,沉默不语的男子则重新闭起了双眼,哗哗地流水声伴随着孩童的不满,而精疲力尽的男子已然沉沉睡去。二十多年后,孩童已然变成了少年,只见他正瘫坐在吧台上,时而催促着新一轮痛饮,时而又与狐朋狗友侃侃而谈。黎明的晨光涌出了地平线,父亲万年如一日般翻看着账本,而母亲则把面包与煎蛋装进了餐盘。死气沉沉的男人走出了家门,早已习惯的女人嘘寒问暖,泛黄的墙纸上挂满了相片,记录着不同瞬间,也提醒着未来的艰难。麦酒壶被阳光蒸腾出了古怪的味道,少年趴在床上哈欠连连,而母亲则正习以为常的端着餐盘,把些许切得细碎的食物送到了儿子嘴边。咀嚼声在房间里回荡,伟大的母爱始终未变,曾经的婴孩依旧是婴孩,就算经过了岁月的变迁,纵然早已长大成人。干净的床单上满是嘴印,油乎乎的脏手掠过了被单,多日未洗的臭脚包裹在毛巾里,插满烟头的花盆中光秃一片。熟悉的童谣在耳边回旋,母亲的轻抚是那么熟悉,未付款的商品账单似乎又多了几份。满眼爱意的她支付了所有价款,可窗外的喧闹却突然降临,心无旁骛的少年正做着美梦,但本欲出门的母亲则呆若木鸡。在那熟悉的街口,一个中年男子正被污血浸染,无数碎玻璃散落满地,那熟悉的公事包抛到了花丛间。好心人催促着赶来的城卫官,围观的人群组合成一条弧线,马车的嘶吼响彻云端,妻子漠然呆愣原地,既没有哭泣,也不曾叫喊。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,但更多人的目光却还是落在了母亲身上,只不过那些干瘪的问候却如何也冲不破嘴唇,唯有正在家中熟睡的少年依旧置若罔闻。父亲的逝去,并没有让其产生丝毫改变,或者说不过是从饭来张口,到自己走到路边摊里。迫于无奈的母亲每天早早出门,上午浆洗着衣物,下午清理着杯盘,晚上游走在酒徒与醉汉之间。那份未曾取消的报刊塞满了房门,那杯始终温热的茶水摆放于桌边,那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少年依旧在混吃等死,而含辛茹苦的母亲又增添了几道皱纹。只见她行走在月光里,初露锋芒的秋寒包裹了全身,裤兜中的厨余剩饭浸湿了衣襟,满是油污的双手干瘪龟裂,破旧不堪的皮鞋隐隐露出脚面。金桔柠檬的残杯斜靠在墙边,沾满蛋黄酱的汉堡纸被捏成了小团,碎肉尚存的骨头香气未散,热汤面的味道弥散在房间。丈夫的死讯如同惊天霹雳,让本就风雨交加的人生苦不堪言,可那份对儿子的溺爱却未曾衰减,无论对方如何胡搅蛮缠,即便整日如行尸走肉般沉沦。燥热的夏天渐渐冷却,满头白发的母亲依旧早出晚归,而少年脸上的胡茬则乌黑浓密。年近三十的他依旧窝在家中,啃食着母亲的躯体,消磨着可怜的灵魂。难得的休息日再次来临,白发苍苍的她坐在沙发里,正翻看着那故去丈夫的相片。少年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房门,随手抄起一杯果汁,来到妇人面前。儿子这种表情令她噤若寒蝉,其代表着的用意,无外乎又看中了什么高档商品。果不其然,一份冗长的报价单被摊在了桌面,妇人见此苦涩地摇头不断,可换来的却是儿子那怒吼的声音。但早已空空如也的房间里,却再无任何能变卖的财物,妇人望着儿子那熟悉的身影,嘴角渐渐弯出了一条弧线。月光再次降临,丈夫的遗照被摆在窗边,妇人换上了自己最钟爱的连衣裙,手捧着一颗温热的心脏,坐在了少年对面。少年欢天喜地的用其填补了贪婪,可第二天的早饭却始终不见,那早已冰冷的躯体靠在门边,眼中满是遗憾,但手臂却指向了灶台。余温尚存的牛奶甜蜜醇香,面包与火腿片间夹着半熟蛋。妇人小腿上的疤痕,是初次走进厨房时的纪念;妇人肩头的疤痕,是与人在集市区中争抢的功勋;妇人后颈的疤痕,是保护儿子免受坠物的伤害。可妇人胸口处的血洞,如今却再无结痂愈合的可能,更没必要。少年的嘴边残留着蛋液,老旧的地板上沾满了脚印,父亲的笑容凝固在相框内,母亲的不甘随着秋风飘散。“每隔一段时间,我便会重新翻看一遍这个日记本。并且今后还要传给我的后代,并非为了让祖父蒙羞,而是要提醒后代们做个更好的人。”马丁,流光城原住民,执政官。手中的日记本是父亲死前交给他的遗物,希望马丁能时刻提醒自己,别再犯先辈们的错。而马丁便是早年那个突然跑出巷子的孩童,而因此导致了如今的流光城城主腰伤多年未愈。但马丁却在成年之后,也踏入了王宫大殿,立志改变流光城的现状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他也早已与流光城城主无话不谈,早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莽撞小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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