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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凝渊见他神情肃穆,于是认真问道:“你的想法?”
墨天痕不禁迟疑起来,他因实力不济而屡遭挫折,还连累身边人一同受苦,如今可能将去面对更为庞大的势力时,难免会有犹豫,是以踌躇再三,仍是做出决断:“这是唯一的线索,不能就此断开,无论金钱山庄是龙潭也好,虎穴也罢,我都必须去查出我母亲是否身陷在。”
寒凝渊皱眉道:“你此举,极为不智,你既叫我一声大哥,我当劝你,莫要逞匹夫之勇,多寻些助力,总好过单枪匹马。”
墨天痕道:“这个我自然知晓,只是一想到母亲可能正处水深火热之中,我……”未等他说完,寒凝渊喝断他道:“不要总天真的想着去以卵击石!你这次又想让谁与你一同遭殃?”
此话正刺中他心中痛处,墨天痕顿觉如遭雷电猛殛,捂住心口向后踉跄数步,望着寒凝渊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默然良久,这才摇头道:“我不会让任何一人因我受累,这回,我独自一人去。”
好言厉声劝说皆无果,寒凝渊无奈至极,亦是沉默。二人对视良久,互不相言,心中却各自烦乱。不一会,仍是寒凝渊打破沉默,道:“有一事,我很好奇,我希望你如实告知我。”
墨天痕点头应允。
寒凝渊顿了顿,道:“我将言之语可能不大中听,但我希望你认真听下。虽说你身为人子,复仇当亲力亲为之举并无大错,可你无论武艺智计,在江湖中自保尚难,又何谈对抗未知之敌,复仇寻母?令堂出身南水,乃是陆家老爷子的掌上明珠,又是希音观高足,我想知道,家门变故之后,你可有写信请援?或是告知一两位可靠的长辈亲朋,请他们帮忙?”
他这番话几乎将墨天痕贬的一无是处,但确无错处。墨天痕虽心中不悦,但知晓他所说皆是实话,也不愿反驳,只是答道:“道门那里,已有清微观的科玄智道长代为通知希音观,而外公他……”他突然一顿,似是欲言又止。
寒凝渊扬眉道:“南水如何?难道说陆老爷子那出了什么变故吗?”
墨天痕长叹一声,无奈道:“寒大哥,这是小弟家事,其中自有隐情,我本不愿提及,但你尽心尽力帮我至此,我若再有隐瞒,反而待你不诚,辜负了你一腔义气。”
寒凝渊道:“既然难言,那不说便是,谁家都会有秘密,不该我知晓的,我也不会去赖着面皮去打听。”
墨天痕忙道:“非也非也,小弟非是此意,只是希望寒大哥听完,对小弟做法能稍有理解就好。”
寒凝渊点头道:“你且说出来,若仍是天真,只怕我也没法理解。”
墨天痕无奈道:“寒大哥,那南水的外公,我是一次也未见过。”
寒凝渊疑窦顿生:“嗯?这是何故?”
墨天痕无奈笑道:“此事说来话长。”说到此处,他一声长叹,道:“我墨家本是千年世家,听我父亲说,过去千年中,我墨家也曾辉煌于世,历任钜子皆是天下顶尖武者,武冠群雄,可与三教教主比肩,只是最近数百年来,我墨家似是负了诅咒一般,各代家主修为再难及前人高度,每况愈下,至我父亲接任钜子之时,已是家道衰落,全凭千年底蕴偏安一隅,勉强度日,加之我墨家向来一子单传,不曾开枝散叶,所以人丁更是稀少,放到江湖之上,只怕连二流门派也及不上。家门巨变之后,父亲临死前将钜子之位托付给我,而我有何能力,相信寒大哥也清楚,若我再无力振兴墨家,恐怕这千年传承便会在我手中断绝了吧。”他倚着墙根坐下,仰头望着殿顶那一幅幅彩画,脸上满是自嘲之意。
寒凝渊也坐至他身边,道:“既是如此,你便更不可以身犯险。”
墨天痕并不回答,接着道:“我父亲待我严厉,故而我与母亲更亲些,常与她说说话,排解被父亲强逼之苦。有一回,便聊到了外公。”说到这里,他又是一叹,这才缓缓道:“我父亲年轻时,境遇却与我相仿,武艺未成,只凭一腔热血走动江湖,也吃过不少闷亏。我母亲名号南水玄音,自幼拜入希音观习琴,无论容貌、才情、武艺、家世,皆是一等一的,追求者自然不少,可偏偏母亲就看上了这样的父亲,义无反顾……南水陆家乃是名门望族,而墨家只是个没落世家,一个是名门小姐,一个是落魄公子,二人从交往之初,便受到了各方的看低与阻挠,但我母亲铁了心,一定要嫁给父亲。此举终是惹怒了外公,当时外公逼迫母亲,她若敢嫁,便不再是陆家之人,岂料母亲当时已怀有身孕,外公一怒之下,便将母亲逐出家门,从此未再相见。”
他回忆着与母亲的往昔,想到母亲与他提起往事之时眼中所泛起的泪花,不禁也留下泪来:“母亲每次提及外公时,言语间满是思念之情,总说自己是个不孝女,无颜再见他老人家,但自己亦不后悔嫁给父亲,人生本就需作出选择,而一旦选定,便只能前行。”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寒凝渊听罢墨家往事,亦是唏嘘不已:“难怪你不曾往南水向陆老爷子求援,你们十数年未见,突来一人认亲,难免遭人怀疑,只是……你若修书一封,将令堂信物一并寄去,并与陆老爷子陈明事故,焉知他会不信?父女置气,当真会老死不相往来?老人家不过要个面子,如果女儿肯低头认错,他又如何会铁石心肠,见死不救?”
“可母亲定不会承认嫁与父亲是错啊!”墨天痕辩道。
“唉……”寒凝渊无奈道:“所以我说,你仍是天真,你父亲已死,母亲失踪,若能换来如此臂助,即便你假意代令堂认错,又有何不可?那陆老爷子称雄南水多年,何等精明睿智,上一辈的纠葛,又岂会延续至你的头上?你有勇气直面未知而凶残的敌手,却为何不敢一见素未谋面的血亲?”
他一针见血,点出墨天痕天真之处,亦准确戳中他之心态,让他心绪震荡不已。
寒凝渊继续道:“你若早一步求援,以陆家手腕,只怕整个中原都会受之影响,令堂若故去便罢,若仍在世间,那么掳她之人定也不敢……”说到此处,他突然一顿,眼珠飞转,似是想到何事,随后猛拍大腿,恍然道:“是了!这样应当没错了!”
墨天痕见他举止略有怪异,忙问道:“是怎样了?”
寒凝渊道:“那晚贼人弑令尊而掳令堂,说明其目标乃是生擒令堂,而令堂与陆家纠葛并不为外人所知,以令堂的身份,天下间敢于动手而不大忌惮陆家的,怕也只有那人!”
墨天痕隐约猜到一些,瞬时惊道:“你是指……!”
寒凝渊点头,抿唇严肃道:“恐怕……就是金钱庄主……”
墨天痕登时跃起,道:“此话当真?”
寒凝渊白了他一眼,道:“即便为真,你也不可冲动行事。所谓谋定而动,你需认清自己与敌手的差距。”
墨天痕应道:“这是自然,这回我定会摸清状况,再付诸行动,绝不会连累他人与我一同遭殃。”
寒凝渊亦点头赞许道:“如此最好。”
二人这边话毕,又歇了许久,却不见三女归来,墨天痕不禁担心道:“时间已久,为何师姐她们还未回来?”寒凝渊劝道:“此地有官兵驻扎,她们又有晏姑娘看顾,当是无虞。”正说话间,三女方是洗浴归来。原来,快活林殿后便有一条活水,以供平日引用洗浴。二女浑身多有精渍淫斑,加之心灵受创,总觉身上不洁,在河中默默流泪,反复搓洗,似要将心中尘垢一并洗去才肯罢休。晏饮霜生怕二女情绪低落自寻短见,一步也不敢离开,一直守到二女上岸才稍有放松。
墨天痕见三女归来,赶忙迎上,先谢过晏饮霜,随后关切问道:“你们可还好?”
贺紫薰毕竟坚强,心绪略有平复,对他道:“不好好站在这吗?这殿后便有条小河,你也去洗洗好了,满身的腥臊。”时值初夏,天气微热,墨天痕经历一夜烈战,早就汗流浃背,又被玉兰姬的淫水阴精糊的满身,此刻身上味道确实难闻,于是与晏饮霜嘱咐几句,便应了她的话,到殿后寻水源去了。
二女惨遭一夜凌辱,身心皆遭摧残,早已疲累难当,待到墨天痕洗完归来,已是一左一右靠在晏饮霜香肩,沉沉睡去,晏饮霜随军多日,历经大战,此刻也睡的十分深沉。寒凝渊就坐在三女不远处浅眠,见墨天痕归来,向他点头致意一阵,也不再多言,自行休息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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