敬完酒，周琅冲他点点头，带着新娘去了下一桌。

他很小心地提起了妻子过长的裙摆，以便她走路能稍微方便些。

“周小少爷也成家了，你什么时候也成个家？”

两鬓已经花白，不再年轻的秦达意笑着打趣，“他以前不是还追求过你吗。”

“他现在很爱他的妻子，这就够了。”

戚逐芳回答，把话题又引回秦达意身上，“你不是也没有成家？”

“没遇到喜欢的啊。”

秦达意说，“随便找个人凑合，不管对谁都不负责。”

“放心，我会给你养老的。”

戚逐芳很认真地对他保证，“不会把你送进养老院。”

秦达意笑着骂了声滚。

出酒店的时候，外面突然下起了雪。

秦达意要回学校，戚逐芳则要赶下一班的飞机，两个人不同路。

奈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，撑把黑伞，和他并肩而行。

戚逐芳身边的或多或少都在变化，由青涩走向成熟，由成熟过度到衰老。

只有他和奈亚看不出什么改变，依旧和最初的样子差不多。

“我说过，人类的感情非常短暂。”

嘴角噙着笑，对方意有所指，“在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，又能坚持多久呢？”

“何况，他们喜欢的只是自己想象中的你。”

戚逐芳扫了祂一眼，主动从伞的荫庇下走出来，任由那些雪花飘进自己的头发，粘上睫毛，落在肩头。

他慢吞吞地开口，“奈亚先生，或许在人类社会的这十年，你应该学到了一句话。”

“——做人不要太自信，神应该也是同理。”

搞得好像奈亚就稳操胜券一样。

奈亚的“努力”

显然有效。

夹枪带棒地讽刺了两句，戚逐芳伸手拦下路边的车，提前去了机场。

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。

比如说原御也把自己送进了婚姻的坟墓，缺席了那年的年夜饭。

比如说戚逐芳看到个特别像拉斐尔，一看就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孩。

比如说，老校长出门的时候没注意，把自己跌了一跤，进icu后再也没有抢救过来，新年的聚餐少了个坚持吃辣的小老头。

老校长的葬礼上来了很多人，甚至是他曾经那些腿脚不太方便的老朋友。

葬礼办得非常热闹，哀伤也只是淡淡的哀伤。

戚逐芳赶回来献花的时候，看见墓碑面前还有没烧干净的，打印出来的火锅底料。

他有点难受，又有点好笑。

不过这一年，曾经叫做“咪咪”

的黑猫，猫女神在人间的使者，终于想起来他们曾经的约定，叼着小鱼干找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