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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九十六章（第2页）

赵和听毕自严也讨厌梁经礼，马上起了知己之感，赶紧坐下问道：“中丞大人，您身为侍郎，要收拾他一个郎中还不手拿把掐，为何还让这货猖狂到现在？”

毕自严冷哼一声说道：“哼，老夫收拾一个小辈，让外人怎么看？在加上老家伙高攀龙还活着，让他知道老夫收拾他的学生，你说他能放过老夫吗？”

赵和听毕自严这么说心中暗骂：原来你个老家伙也怕人家打击报复！

毕自严看向赵和，知道这家伙心中在骂自己，毕自严先骂道：“怎么？你在心中编排老夫不成？”

赵和自然大摇其头：“岂敢岂敢！给下官一千一万个胆子也不敢！”

毕自严瞪了赵和一眼，叹口气说道：“你心中所想也对，老夫正是害怕高攀龙的报复，要不岂能放过梁经礼这个收受贿赂的官场败类！”

高攀龙虽然没有任何官职，但毕竟这个老家伙是东林党元老，手下门生故吏遍天下，毕自严只要还没老糊涂，自然不会去挑战高攀龙的权威。

“赵和，老夫与高攀龙出身不同，但你出身苏州，还拜了钱谦益为师，为何与梁经礼起了矛盾？”

其实这才是毕自严心中感兴趣的，赵和的老师是钱谦益，也是正统派的杰出代表，按理说应该与梁经礼关系不错才是，怎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？

赵和自然不敢说当年自己装逼装大了，梁经礼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。赵和也学毕自严叹了口气，然后说道：“大人知道下官出身低微，向来看不上那些贪官污吏！当时下官去贵州司报到时，看到梁经礼为难贵州省来换取库票的官员，北都往来贵州一趟足有两月，地方官不容易，那梁经礼不给银子就拖着不给库票，下官看到后不忿，为那名贵州来的官员说了几句公道话，就这样得罪了梁经礼！”

赵和原本想胡说八道一番，好遮掩自己打击异己的真实目的，但没想到赵和这席话真的入了毕自严的法眼。

明史记载毕自严为官清廉，在崇祯时期为了国家财政甚至累吐血，所以毕自严十分喜欢欣赏有能力、道德水平高的官员。在南直隶毕自严能与杨涟交好，除了二人都不是东林党的正统派外，杨涟的个人操守也是一个主要原因。

毕自严以前从杨涟处得知赵和是一个理财高手，当时就准备好生培养一下赵和。现在发现赵和除了有能力外，道德水平还与自己十分接近，马上毕自严就起了爱才之意，要不是他与赵和差着辈分，恨不得直接收了赵和当门生弟子。

毕自严饶有兴趣的看着赵和，问道：“谷丰，你讨厌梁经礼没什么，想收拾他也可以理解，但你今天手段太着于痕迹，也无法对梁经礼产生什么实际的威胁，反而让他产生警惕，到时候给你来一个反击就不好了！”

赵和知道这个老家伙混了一辈子官场，自然搞人的手段很多，赶紧装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问道：“中丞大人，请问下官应该怎么做才能不着于痕迹呢？”

“很简单，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，你想要发动就要有一个站得住的理由，不发动则以，一发动就让他万劫不复！”

这不废话吗！赵和也知道搞政治不是请客吃饭，能弄死绝不弄残，可是赵和不是没有这个能力吗！

毕自严看到赵和不以为意的表情，笑道：“谷丰，你可是心中埋怨自己级别不够，不能有什么实质手段威胁到梁经礼？”

赵和默默的点了点头，他确实是这么想的，他一个八品小吏，连芝麻官都算不上，哪有什么能量搞倒五品的梁经礼。

毕自严哈哈一笑，说道：“谷丰，记住官场上可没什么级别高低，就算首辅折在小吏手中的例子也有的是！你要想威胁梁经礼，就不能从政务上下手，毕竟你俩差的太远，你根本不知道他贪污受贿的具体细节，经不起细查！”

这倒是个问题，赵和赶紧谦虚的问道：“大人，那下官应该怎么做呢？”

“很简单，上疏弹劾梁经礼污上！比如说梁经礼曾经说过当今皇帝足疾、肥胖，望之不似人君！”

赵和听毕自严说完好悬没吓的拉裤子里，这个老家伙手段这么狠，试想那个皇帝能容忍臣下在背后议论自己的样子，还骂自己不是人？就算明代出名的老好人皇帝朱佑樘也达不到，更不用说当今皇帝是小心眼的万历了。

可是这条计策虽然毒辣，但不也是没有什么证据吗？万一真追查起来岂不是牵连到自己？

赵和将担忧说了出来，毕自严笑道：“小子，你这就不了解官场了！这些话梁经礼肯定在背后说过，还有你以为皇帝会认真追查吗？老夫可以保证，你的上疏肯定会泥牛入海，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，但梁经礼最次也要弄一个免官回乡了！”

毕自严这句话算是讲出了官场的本质，那就是没有什么人是干净的，就像后世那些当官的一样，都喜欢在背后传一些领导的八卦，不管是不是真事，但都乐此不疲，所以梁经礼这家伙肯定在背后说过皇帝的坏话。还有皇帝要收拾梁经礼，也绝对不会是因为这件事，肯定要在其他方面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。这就是官场，大家都带着假面具说着假话，但都知道背后的本质是什么。

赵和听完后愣了半天，才慢慢说道：“小子知道了，小子多谢大人指点！”

“赵和，你如果和梁经礼没什么大仇就不要使这种手段，毕竟梁经礼与你老师关系不错，你这么办很容易被人排挤，你老师也很容易将你逐出师门！”

赵和一想也对，毕竟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出头鸟，自己为了报仇搞倒了梁经礼，很容易让东林党内部的那些大佬讨厌自己，到时候还想什么提拔重用，基本上是做梦了！

但赵和还有些不死心，毕竟当年被梁经礼训斥丢了面子，这个场子必须要找回来！

“请问大人，那小子想要稍微报复一下梁经礼，应该如何呢？”

“这个简单，等回京后你直接挑个由头去打他一顿就行！不过你身份太低，打了梁经礼会有人说你不懂规矩，不过杨涟与钱谦益就没这个顾及了，你可以让他们两个为你出手！”

毕自严说完看赵和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，问道：“怎么？你不相信文臣能动手打架？实话跟你说，这帮文臣动起手来与市井无赖差不了多少，下手黑着呢！想当年老夫年轻时也是一员战将，当年打的南都兵部侍郎落荒而逃，真是要多威风有多威风！”

其实赵和不知道明代这些文官臭老九可不是什么稳当人，打架斗殴什么都干，不要说五六品的小官，连那些首辅次辅都能在朝堂上动手开打。在历史上记载的朝臣打架就有好几起，最出名的当然是杨慎带人要殴打首辅张璁与内阁大学士桂萼，要不是这两个大学士跑得快，很可能就要被杨慎打死。还有隆庆朝的大学士殷士儋要殴打首辅高拱，逼着高老头提着官袍狂奔，这些都是历史书上明确记载的。

朝中大佬都这样，下面的那些小官自然有样学样，明代士大夫火气都大的很，稍有不顺心就对政治对手饱以老拳。不过看着不成体统，但这打架也是有学问的，那就是必须要身份地位差不多的文官才能参与，比如尚书侍郎就可以动手互殴，但你一个七品员外郎打一下侍郎看看，不弄你一个发配远恶军州都对不起这身衣服。所以毕自严才告诫赵和不要自己动手，让他去找杨涟钱谦益帮忙，杨涟是梁经礼的同年，钱谦益与梁经礼身份也差不了许多，所以他们动手殴打梁经礼，朝中那些东林大佬不会说什么的。

毕自严年纪大了，说起来当年自己的壮举不免打开话匣子，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当年他如何与各级官员斗殴，听得赵和一愣一愣的。不过赵和听毕自严这么说，也算明白了朝中这些士大夫都是什么货色，喝酒嫖娼打架斗殴什么都干，远远不是后世电视剧中演的那样，一副道貌岸然彬彬有礼的模样。

赵和边听毕自严吹牛逼，边想着自己的事情。看来自己动手不行了，不过可以撺掇杨涟动手，自己的老师长得太瘦弱，不一定能打过梁经礼，但杨涟就不同了。

杨涟出生在后世的湖北，俗语说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，杨涟性子暴躁嫉恶如仇，只要自己撺掇一下肯定火气上来，去暴打梁经礼一顿也不是不可能。想到这赵和打定主意，等回到北都就去实施这个计划，一定要让梁经礼好看！

过了半个时辰，毕自严也吹完了，这才提起正事来。

“谷丰，在北都老夫听说你对辽东时局有不同的见解，正好这次你来了，你说说看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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