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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 无衣（第2页）

方镜辞喝茶的手微微一顿，面上却没有显露，只是问：“殿下为何这样猜测？”<p>

安国公主却道：“不过随口一猜罢了。”<p>

她站起来，掸了掸裙子，“听说明日元宵宫宴，顾家那位千金小姐要献舞。”<p>

方镜辞微微笑了一声，“倒是不止顾家千金。”<p>

他迎着安国公主微含疑惑的目光，笑得风雅别致，“我们宁国公府的表小姐云裳，也打算在明日的宫宴之上，为陛下献上一支曲子。”<p>

安国公主这才露出讶色，“你那位娇怜可人、才貌双全的表妹？”<p>

虽然对她这个说法有章许不满，但方镜辞还是微一蹙眉，点了点头。<p>

安国公主静默了一会儿，才不确定问道：“她为何也要在宫宴之上献曲？”<p>

不等方镜辞回答，她便自己琢磨开来，“顾家千金献舞，据说是早有入宫打算，你那位表妹……”说着，她露出既释然又惊讶的神色，“她也想入宫？”<p>

“不错。”方镜辞的笑意也浅淡两分，缓缓点头。<p>

安国公主顿时面露惋惜，“好好的姑娘，为何这般想不开，非要将大好年华撒在重重高墙之中？”<p>

方镜辞也并非没有疑惑。得知云裳要见他之时，他虽预感到云裳是下定了什么决心，但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，居然是要告诉他，她想要入宫。<p>

毕竟是自小在眼前长大的，他心底不是没有惋惜，也曾试着劝过她，只是彼时她两眼含泪，凄楚万分，“云裳失去了家人，孤苦无依，宛若浮萍，随风飘零。如今表哥做了驸马，心中再无云裳半分余地，除了入宫，云裳还能往何处安身？”<p>

面对她此言，方镜辞沉默半晌，终究还是点头，“既然你决意如此，那么我自会助你实现心愿。”说罢，不再去看她满眼凄楚，转身离开。<p>

大概是长久以来借住宁国公府，云裳性格敏感多愁，习惯早早为自己做出打算。凭心而论，方镜辞很是欣赏她有自我主张，故而对她的决定，只要不涉及到自己，往往并不会过多干涉。<p>

也因着他这份决绝、不干扰的姿态，没能瞧见他转身之后，云裳满目泪水，顺着脸颊缓缓流淌而下，更显凄凉哀婉。<p>

她亲自前往公主府要见方镜辞，却被告知方镜辞没有时间，直到月余，方镜辞才重回宁国公府找她。而且不过三言两语，他便转身决绝离去，无情自此。<p

先前心底隐隐期盼他能劝阻自己的话，他竟是连半句都不曾说。<p>

冬日暖暖的阳光洒落身上，她却只觉得彻骨寒凉。<p>

这一刻，云裳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“哀莫大于心死”。<p>

元宵宫宴与除夕宫宴略有不同，少了那章繁琐的祭祀规矩，只待皇帝亲手点亮宫中第一展祈福花灯，紧接着便是整个皇宫亮起千万盏如意花灯，在入幕黑夜之中，宛若星光点点，浩瀚如烟。<p>

而后，民间花灯一一亮起，恍如白昼。<p>

众位亲贵大臣携带家眷入宫赴宴，不同于除夕宫宴，元宵宫宴更显随和，赵琦高坐于上，殿下是群臣庆贺，觥筹交错，推杯换盏，好不热闹。<p>

酒至正酣，丝乐声起。<p>

乐声悠扬，低回处似泠泠水声，浩浩烟波，缥缈动听，高昂时如波涛翻滚，怒海摧石，震撼人心。有时又如丝线缠绵，萦绕心间，稍一沉迷，便恍如陷入梦中，久久无法醒来。<p>

忽而乐声转急，如飞瀑于九天垂落，浪击石穿，密密匝匝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。其中琴声最为突出，弦声如波涛，一重复一重，扰得人心绪难安。<p>

席间原本闲话悄声之人都被此乐声惊扰，赵琦眉心微微皱着，正欲说话，忽闻一缕婉转箫声遥遥响起，柔和轻扬，徐徐如春风。<p>

先前急切弦声顿时被压了下去，被乐声扰得心绪不宁的众人不自觉便被那箫声吸引，抬头望去。<p>

皓月当空，清风徐徐，宴席之外的湖桥之上，一个俏丽身影背对众人。月色朦胧，那女子于月下而立，月色裙袖迎风轻飘，浩浩乎如冯虚御风，飘飘乎如遗世独立，羽化登仙。<p>

那一瞬间，所有人的目光都黏着于她身上，仿佛她是九天降落的仙子，缥缥缈缈，不可捉摸。<p>

只是湖桥相隔甚远，又是月下剪影，众人瞧不清楚她容色，因而越发勾得人心焦如焚。<p>

安国公主自湖桥收回目光，望向身侧含笑饮酒的方镜辞，“这是你安排的？”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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