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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卷 第1章 县试①142（第1页）

大明的童子试分为三场，分别是县试、府试和院试，考试时间分别为二月、四月和六月，考官是知县、知州和府学政。

府试及格的称作“童生”，但只有院试合格的才能成为秀才，算是真正拥有了读书人该有的功名和待遇。

而且，就连去参加最最初级的县试资格，也是有着最低的要求，便是‘联名结保’。

所谓‘联名结保’，便是由同县的五个同时参加考试的考生互相担保，所以又称为‘五童结’。如果其中一个人的身份造假，其他四个人都会受到牵连，这样可以形成一个有效的互相监督……其中的风险也不言而喻。

其实还有一种选择，便是请一位廪生做担保，就可免去五人互保的风险，只是这样一来，风险便都转移到廪生身上，一旦有哪个童生的身份造假，那么给他作保的廪生便会被取消秀才资格，甚至可能面临牢狱之灾。

当然，以范凌恒现在的身份，找到一名廪生自是易如反掌的事情，连孟教谕都用不上，范氏一族的族长范清儒直接出面便帮他解决了这件事——毕竟范氏还是有那么几位举人的。

今天是二月初十，离正式考试的时间还有五天，也是县试的报名日。

杨世芳还在等待着朝廷的旨意下来，所以现在还是潮阳县知县，虽然这次依旧是他来主持县试，但也是他最后一次主持潮阳县的县试了。

虽然和范凌恒是师徒，但在这次县试前，他便和范凌恒交代清楚，不会有任何徇私舞弊的方式，这便代表着范凌恒并不会在此次县试中得到任何优待。

差一刻未牌时分，范凌恒和范凌孟两个抵达了县衙前，便见着不少白衫童生绕过那黛瓦白底的照壁墙，往衙门里去了。

范凌恒眼尖，远远便看见三个同宗学生在申明亭外站着。几乎是同时，那边也看见他了，双方会合后，便也跟着其他学生进了县衙。

衙门里的公差多了不少，三步一岗、五步一哨，严防不懂规矩的学生到处乱跑。

尤其是二进院里的礼房外，更是有十几个官差在维持秩序，不准任何人说话，以便礼房内的问话能不受打扰。

范氏的五个少年排在队伍后面，看着半天不挪动一下的队伍，不知何时能轮到自己。

正当他有些不耐烦时，身后队伍突然一阵骚动，便听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道：“前面的让开去路！”

范凌恒身量颇高，超过一般人半头有余。循声望去，视线丝毫不受阻挡，只见一个身穿绿色袍服，板着个老脸的官员，带着个身穿白衫、俊秀不凡的年轻人，从门外大摇大摆走进来。

正是那盛若海。

此时盛若海也看到了范凌恒。

虽然他知道范凌恒去了杭州学习，可他并不把其放在眼中，毕竟区区半年而已，能有多大成就？

他这大半年里，可少了很多乐子，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中跟着从南京国子监致仕的教谕苦心钻研学问，又把那几本南直隶科举大族的参考丛书背了个滚瓜烂熟，区区县试而已，只要杨世芳不放水，自是手拿把掐的事情。盛若海鼻孔朝天，趾高气昂的从范氏五小身边走过去，县衙礼部自是有人上前迎接盛二公子。

范凌孟悄声道：“兄弟，听说他表哥盛若林往上升了一级，成了云南省承宣布政使司右参政，从三品，去年下半年便是连杨知县的话他们都敢阴奉阳违。”

“而且，他这么高调，怕是要抢你风头啊！”

范凌恒点点头，轻声道：“我知道了，不碍事，考试排名，那也要考过才知道。”

言语中的锋芒让范凌孟不由呆了一下，他可是知道范凌恒向来不愿出风头的，方才那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吐槽罢了。

却不知做人要低调、做官更要低调，唯独科举一事，是绝对不能低调的。考得越好名声就越大，前途也就越光明……要知道，在大明朝只有每次考得最好的三十二人，才有可能进内阁当宰相。

你要是考第三十三名或者是三榜，对不起，就是把官当出花来，也没资格入阁当这个大学士。

所以必须在一开始就养成争第一的霸气，才有可能在层层选拔中脱颖而出，成为三十二人中的一名。

至于小小的盛若海甚至包括整个盛家，范凌恒不能说完全不看在眼里，但一年前在他眼中还是庞然大物，一言便能让他父亲和哥哥远离家乡的盛家，已经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了。

范凌恒回来，自然和范凌孟等人有交流，但他瞒下了大半与官员交往的事情，虽然说了组织棉纺织协会的事情，可也说的是借着唐顺之的名号。

在范凌儒、范凌孟父子看来，唐顺之也只是一地巡抚，正四品官员而已，可盛家已经出了一个行省的三把手。

而且一个是血亲，一个是门生，关系自然也是大有不同。

本来让盛家去看守的入海口，盛家在之前还像模像样的派了自家大船去了几天，可盛若林高升的消息传来，就换成了小船，到了现在更是连一艘船都没有。

杨世芳拿他们也没办法，毕竟从三品的官员就是放在北京，那也是不可忽视的大官了，毕竟像大明的最高法院，掌刑狱案件审理的一把手大理寺卿和六部的二、三把手也才是正三品而已。

可他们哪里知道，范凌恒在杭州到底做了些什么？

谈笑有鸿儒、往来无白丁来形容他在杭州的生活毫不夸张，特别是在汪直出狱、戚继光拿出虎蹲炮后，他更是成为了胡宗宪的座上席。

当然，现在的潮阳县内，知道范凌恒和胡宗宪、谭纶、卢镗等人已经熟络的，唯有杨知县一人。

正所谓低调做人，高调办事。

当他彻底摆脱了贫贱，在杭州一系列的操作，赢得了众位官员的欢心，这才终于有机会去追求自己想要的。

这次的县试，便是范凌恒仕途真正的起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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