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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孰轻孰重229（第1页）
罗龙文一下子明白了，也更震惊了，望着小阁老，又慢慢望向阁老。
严嵩也被儿子的话触动了衷肠，一直望着上方的眼慢慢转望向跪在面前的严世蕃。
严世蕃抹了把泪：“你老骂的是，儿子们是在专给你老招风惹雨。可儿子们招来的风雨淋不着徐阶，淋不着裕王那些人，还是淋在儿子自己的身上。”
说到这里他伏了下去，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严嵩湿着身子撑着椅子的扶手慢慢坐起来，望向罗文龙：“给鄢懋卿写封信，让他安排人在那边查一查，查清楚了要回来，查不清楚了也要回来。”
罗文龙跪在那里微微抬起了头，先望了一眼身边的严世蕃，然后才没有中气地答了一声：“是。”
严嵩又好一声长叹：“严世蕃觉得委屈，你也觉得委屈。就用那么多钱不断买房子、置地、养女人不觉得委屈。给我换一身干衣服吧，我死了，严世蕃连自己都保不了，更保不了你们。”
“是！”罗文龙这一声答得很响亮，接着立刻站起走到门边：“立刻准备热水，伺候阁老、小阁老洗澡更衣！”
“别喊我小阁老了，以后叫我东楼就行。”严世蕃说完便起身去洗澡。
严世蕃动作快，洗澡更衣后又到了严嵩的书房，和罗龙文在这里候着。
过了好一阵子，严嵩也由下人伺候洗了澡换了衣，被两个婢女搀着从里面出来了，扶着在躺椅上坐下。
严世蕃一挥手，两个婢女退了出去，他也不再跟父亲负气，把椅子拉近了严嵩，脸上又露出了决一死战的神态。
罗龙文也把椅子拉近了父子俩，神情严峻地坐在那里。
“打虎亲兄弟，上阵父子兵。”严嵩这时眼中闪着平时一直深藏不露的光，“可先要自己人争气这批亏空，你们三人给补上，鄢懋卿就致仕吧。严世蕃，把你先前说的徐阶和通风报信的那番话再说透彻些。”
“一定是徐阶和他的人！”严世蕃一开口还是拼命的样子：“就怕死在哪儿都不知道，安海号是我造的船，虽然孩儿在其间贪了些银子，可所有的船料都是捡的上好的，总共就十来艘船，除了三艘跟着这批货船去南洋护卫外，剩下的都在胡宗宪手里。”
“胡宗宪是您老的学生，您也知道，他是不会说瞎话的，孩儿前段时日和他联系，他告诉我，咱们的安海号一艘最少能打两艘弗朗机船。要知道，弗朗机船可是安海号之前最好的船！”
严嵩慢慢望向自己这个儿子，满是鼓励他说下去的神色，就是这些地方，这个儿子的过人之处让他也时有佩服。
严世蕃在父亲的目光中受到了鼓励，说话更有了中气：“咱们三艘安海号，再加上运货的福船也有火炮，能吃下咱们舰队的一定是个大舰队，如今之前最大的海盗头子汪直在胡宗宪手底下当差。在他之后，海上就没有什么像样的海盗势力。唯一有可能的弗朗机人也已经在广州和咱们做上了生意，大部队的动向咱们都清楚，也完全没可能和咱们发生冲突。”
严世蕃顿了下，拍了下桌子恶狠狠道：“所以，一定是有人提前通风报信，让那些小股海盗都联合起来了，所以这才有能力吃下咱们的舰队！”
罗龙文受他的启发，在那急剧思索起来。
突然，他失惊地说道：“是不是皇上授意他们这样做？”
严嵩闻言却仍然平静地躺在那里，望着儿子。
严世蕃手一挥：“不会。要是皇上授意，今天也不会把我父子叫去，气成那样，这个假是做不来的。”
说完，他和罗龙文都转望向严嵩，严嵩终于点了点头。
严世蕃咬牙切齿道：“爹刚才责备我们也责备的是，是咱们没有管好下面的人，现在这个结都在范凌恒这个小畜生身上！咱们船队的动线，是他提供给鄢懋卿的，所以唯一有可能给这些人通风报信的除了他没有其他人！”
罗龙文立刻肯定的点了点头。
严世蕃站了起来，又习惯地踱起步来：“如果顺着这条线来看，汪直差点被砍头，当时也是他一力主导通过日本银矿的事儿救了这海盗头子一命，汪直虽然归了大明，可他当海盗这么多年，肯定在海盗中间威望颇高，弄不好这事儿是他和那范凌恒一起计划的，就等着在这儿阴咱一把。”
罗龙文立刻接口道：“小阁老鞭辟入里！”
严嵩半眯着眼道：“当时我就说了，范凌恒虽然是咱们得了官，可你们对他不知跟不知底，再加上杨世芳是他的老师，你们把人家老师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成绩吞为己有，又派人去还想让他给你们出力，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？”
严世蕃步子走的越发急迫：“我的老爹啊，鄢懋卿当时都被贬到广州了，他对关税一窍不通的，不找个懂的人，就靠他自己怎么收税？”
“好了，过去的都不说了！”严嵩下决断了：“立刻给鄢懋卿写信，让他回京受罚。”
严世蕃狞笑下：“在他回来之前，我要他好好搜集范凌恒乃至整个范氏的罪证，只要有一丝把柄，我就要他死无葬身之地！”
听了严世蕃的话，严嵩瞳孔收缩了下，随后痛骂道：“混账东西！咳……咳……你现在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？”
突如其来的骂声让严世蕃愣了一下。
罗文龙上前扶起严嵩，为他顺着气，待咳嗽稍缓，严嵩长吐了口气缓缓道：“我明天宴请徐阶，你不要出现。”
“爹！你怎么要请他！”严世蕃不解问道。
“因为现在他已经成了名义上的首辅，因为陛下终于决定对你我下手了！”八十一岁的严嵩彷佛在喃喃自语，又彷佛是在回答自己儿子的问题。
话音刚落，只见得外面一连串闪电划过天空，和刚才玉熙宫的是如此相像，闪电落下，随之而来的便是炸雷般的声音，响的严世蕃一个激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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