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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家国十七587（第1页）

第十五章家国（十七）

下午，上班时间一到，政治部一个小勤务兵跑进了韦永成的办公室，告诉韦永成，陆参座在他的办公室，现在过去正好。韦永成点点头，表示知道了，挥挥手，让小勤务兵离去。莫敌从头到尾看着发生这面前的事，由衷的感叹，当官真好，有人用真好，有不花钱的人用真好！想当年自己在野补团时，有这个条件，却没有耍过这种派头，现在想耍派头也不可能了，一个高级参谋而已，所谓参谋不带长，放屁都不响。

韦永成把挂在衣帽架上的帽子取下来，拍了拍上面的灰，戴在头上，这厮估计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头上戴帽了！莫敌则很小心，不仅正了正帽子，还把武装带扎上，小手枪抽在枪套里，衣襟在武装带的束缚下还要尽可能的纹丝不乱，挺着小胸脯，尽量弄出一副英武的样子。韦永成呵呵笑了一声，走到莫敌面前，帮他把领子整了整，说：“不必太过紧张，陆荫楫陆参谋长不是个难讲话的人。”

之前在聊天时，韦永成就向莫敌介绍了这位二十一集团军的参谋长，陆荫楫，1888年生，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中将，贵州盘县人。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1期炮科、陆军大学将官班乙级第1期毕业。作为保定军校一期的老大哥，这位已经是56岁高龄，这个年龄还在前线主导作战的，国军中并不太多，桂军中则更少。此公最早在黔军王文华部供职，后来在白崇禧的忽悠下进入到新桂系，并立即成为军中骨干，北伐前夕便被任命为国民革命军第七军总指挥部军务处处长。1939年1月任第16集团军少将参谋长，1942年8月底来到立煌，任第21集团军中将参谋长，他到任之时，莫敌早已离开安徽前往桂林补训，因而缘悭一面。韦永成告诉莫敌，这位陆参座是个老式军人，求稳不弄险，脾气很内敛，说话一股子的之乎者也，一板一眼，跟他说话，切不可太过锋芒毕露。韦永成对这位参谋也心有戚戚，相比之下，比同是保定一期的李品仙司令更难打交道，如果不是为了陪莫敌，他宁愿不见这位参座大人。

他是比较倒霉的，来到立煌不久，就遭遇日军袭击立煌，偏偏当时李品仙又不在立煌，军政大计全由他和张义纯作主，结果就发生了一边开庆祝元旦大会信誓旦旦日本人打不进大别山，一边却听到日本人进攻炮声的故事。面前日军的袭击，张义纯带着行政机关逃往麻埠，他带着集团军司令部跑得更远，到了霍邱。留下一界民众，由立煌县长杨思道带着躲进了莲花山。立煌事变后，张义纯被免职，调出二十一集团军，调往军委会任高参闲职，陆荫楫虽然只是受了处分，保留原职，但是难免名声扫地。立煌事变后，连续升了刘和鼎和张淦为集团军副司令，李品仙有事，大多与两位副总司令商议，对老同学陆参谋长的信任度大打折扣，让陆参座更加郁闷。每日里一早到**办公室，就躲在里面喝茶，至于**的事务，基本上是放羊状态。

“咚咚咚！”韦永成在门上敲了几下。

“进来。”里面传来一个老男人的声音，中气不是太足，有气无力。

韦永成推开门，看到正盘膝坐在红木圈椅上品茶的陆荫楫，笑道：“还是西川先生（陆荫楫号西川，喜欢别人称呼他西川先生，而不是陆参座）有雅兴，一壶茶，品透人生。”

陆荫楫眼白往上翻了翻，并不热情的说：“韦主任大驾光临，可是稀客，纡尊降贵，所来为何？”

“韦某前来，只为向西川先生带来一员属下。”韦永成指着身侧的莫敌对陆荫楫说：“这位是新调来集团军**的高参莫敌少将。”

莫敌“啪”的一个立正，举手敬礼，说：“属于莫敌前来报到，见过长官。”

陆荫楫这才站起来，向莫敌伸出手，说：“莫敌？我知道你！”

莫敌有点受宠若惊的捧握着陆荫楫伸出的手，说：“那是属于的荣幸。”

“不只一次有人告诉我，我在响山寺不知道日本人到了立煌，有一位叫莫敌的高手在桂林就已经知道日本人打到了立煌。一直希望能够见到这位高手，今天总算是见到了真人。”陆荫楫话说得虽然有点阴阳怪气，手势还是很客气的指了指对面的圈椅，说：“两位请坐。”

韦永成很随意的坐下，他的位置是陆荫楫的侧面，把正面的位置留给了莫敌。

莫敌告罪坐下，不敢随意，上半身挺直，动作发僵。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对方，自己在桂林的一番言论，没有想到却得罪了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陆荫楫，这真是没有地方说理去！

好在陆荫楫并没有深究，而是问了莫敌的一些基本情况，说：“我已经接到通知，知道莫将军调到**，之前也作过考虑，请莫将军到战略处任高参一职，战略处共有四人，均为少将高参，莫将军在之前对立煌事件的预见性显示出强大的战略头脑，希望还能再接再厉，为大别山地区的战略谋划献计献策。”

莫敌站起身，大声应答：是！

陆荫楫说了一段蒋公语录“全军胜败生杀之权，统统在我们参谋手中，如果得到一个很好的参谋长，那就主管长官稍微差一些，也可以打胜仗，如果参谋不得其人，则无论主管长官本身能力怎样大，也因为辅助无人，不能有多大成功，所以最后还是失败……”之后，便让人带莫敌去战略部报道。

从陆荫楫的办公室出来，莫敌摸了一把额头，早春三月，寒风料峭，居然出了一头汗水。

有了人带路，韦永成便不好再插手，回了自己的政治部，莫敌跟着陆参座安排的人，走往平房的另一头。

来到最尾的一间，带路的人停下了脚步，到了地头，莫敌抬头一看，门匾上面七个大字，战略作战研究室。

带路的人推开门，里面是一个套间，先是一个小间，约有十个平方，只放了一张桌子，桌子后面一排文柜，文柜和桌子之间很窄，勉强放下一把靠椅，靠椅上，坐着一个年轻中尉。看到有人推门，年轻中尉抬头来，带着一脸微笑，看往带路的人。带路的人也不客气，退了一步，把莫敌亮出来，说：“章科长，这是分配到你们科的莫高参。”

莫敌有点诧异，战略作战研究室的科长竟然是个中尉，这个科室的级别竟然如此之低，不管是什么，自己接下来就在这里混了，便把手中的表格文件递了过去。年轻中尉章科长“啪”的一个立正敬礼，用很正式的语调说：“战略作战室欢迎莫高参。”然后才接过莫敌递过来的表格文件。

带路的人说了几句套话，走人，把莫敌留给了章科长。章科长很是热情，先是自我介绍：“莫高参大名，早有耳闻，获知调到我科，实在是章某三生有幸。”也不待莫敌插话，继续说：“我们科，加上莫高参总共五个人，四个少将研究员，还有我这个打杂的科长。莫高参之后有什么杂务事，只管交待我，服务好四位高参，做好后勤工作，是我的责任。”

莫敌这才知道这个科室是什么回事，自己在这个科室中工作，属于高军衔的普通工作人员，负责科室工作的是这位科长，也就是说，这个地方，是中尉领导着四个少将，难怪科长大人小心得像个小媳妇，四个部下，便如同四个地雷，而且是当量不小的地雷。

“章科长，莫某新来乍到，还要科长多多关照。”莫敌笑道。

“莫高参应该不是头一回到立煌吧。”通往里间的房门口，传来一个中性的语调，莫敌转头一看，一个熟悉人，曾经在176师混过的韦高振，记得还是民国二十九年，这位调到西北游击干训班学习，算算分手，已近四年。正想打招呼，却没想到韦高振并不打算住口，继续说：“据说莫高参在民国三十年时，在立煌住了几个月的医院，比起我等俱为先行。”

“这位是韦高参。”章科长介绍说。

“韦高振少将。”莫敌看了一眼韦高振肩上的军衔，笑着对章科长说：“老相识了，当年在176师一起混过大锅。”主动伸手过去，说：“韦兄当年入西北游击干训班学习，不料却在这里相见，真是山不转水转。”

这四年，作为赤党老党员的韦高振可谓原地踏步，先是到西北游击干训班学习半年，在学校想尽办法搞了效忠仪式才得以加入中国国民党，按照他的说法，是从此洗心革面，彻头彻尾脱离赤党，从外面及内心都成为了国民党员。毕业后，回到二十一集团军总部担任参议闲职，问题是肩膀上的军衔一直得不到解决，虽然升了一级，从上校变成少将，美中不足的却是桂军少将，因为没有军功，得不到诠叙厅认可。去年十月，为了积累军功，调往豫鄂边区游击总司令部独立支队任支队长。在豫鄂边区，自称为赤军问题专家，与赤军作战有独到之处，因此不与日军作战，专与新四军第五师纠缠不休，结果被周志坚打得灰头土脸。不到半年，独立支队便不再独立，只剩下韦高振光标一条回到立煌，正逢战略作战研究室成立，便把他弄到此处。

想当年，为争西六县军事总指挥一职，韦高振与莫敌弄得灰头圭脸，如今一见，真应了一句话：他乡遇故知—仇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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