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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家国二十六596（第1页）

第十五章家国（二十六）

返回阜阳，莫敌情绪不高，不是因为没有得有卢广伟的赠马，而是对粮食问题深深的担忧。本来想去富裕的河南第三区打打秋风，看来不太现实，骑二军人数虽然不多，可架不住马多，马吃得比人多。第三区养活一个骑二军已经不容易，何况这一区还有新四军五师周志坚十三旅的王林部，还有一个要吃要喝能喘气的和平建国军张启璜部。淮上虽然富裕，也入不敷出，2纵队必须想别的办法。安徽第六区是没有办法可想的，清明时节雨纷纷，黄河的凌汛才过，洪汛就将到来，黄泛区浩浩荡荡数百公里，飞行能力差的小家雀都飞不到边，人就更没有办法。黄泛区彼岸的蒙城、涡阳、亳县虽然也属于第六区，但是隔着一片浩瀚的黄泛区，谁又能把手伸过去！

回头看看霍邱、上颖，那已经属于别的行政区，捞过界谁都不会欢迎。

车子走得很快，还没等莫敌想出方法，已经到了阜阳老协统营。

营房里很是热闹，提前出发的一支队前部已经抵达，正在安排住宿。李光浩缩在办公室里，面前的烟屁股一大堆，估计也是遇到了难题。莫敌进门看到这个样子，问了一句：“司令大人这是与烟过不去呢！”

李光浩扭了扭脖子，看了莫敌一眼：“回来了，怎么样？顺利吗？”

“顺利，不过没有什么效果。”莫敌说：“乌龙集比我想像的繁华，淮河里商船不断，集市也十分的热闹。”

“能够采购到粮食吗？”李光浩立即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。

莫敌摇摇头，说：“骑二军的需求量大，市场上有余粮也不多，而且价格不低。”

“那怎么办？”李光浩之前有了一丝光泽的眼睛又低眯过去：“明天下午一支队带着辎重部会到达，问题是今天一支队前锋一到，晚上吃一餐，明天早上可以糊弄过去，中午就肯定没有粮食了。”

“明天上午我去找找阜阳县府县太爷，先解决了明天中午的粮食再说。烂船还有三斤钉呢，我就不相信，大大一个阜阳县，找不到一餐的饭食！”莫敌说：“然后让朱从礼当向导，我再去临泉看看，能不能从那边想想办法。”

“你明天一早就跟朱从礼去临泉，我去找县太爷，我就不信，凭我这张老脸，弄不到五六百人一餐饭食。”李光浩突然像抽风一样，冲动的叫起来。

晚餐吃得很简单，官兵一致，土豆杂粮饭，小米粥送咸菜。这个季节，冬储的蔬菜已经耗尽，新的还没有长成，正是青黄不接，能够有咸菜，已经不错。莫敌在回程时，在乌龙集买了一些土产，一大坛子的乌龙酒，一大包当地人腊干的淮河野杂鱼。乌龙一带，水网密布，不止有一条淮河，还有洪河、闾河和白露河，这些河里野杂鱼不少，偶有鱼塘，还会繁衍起成片的红鲤。

用当地的豆豉酱，与腊鱼干合蒸，是一道简单可口的好菜，莫敌让人弄了一碟上来，再打开乌龙酒，给李光浩斟了一碗。

“天纵，弟兄们都要断粮了，我们俩还在军营喝酒，合适吗？”指着酒菜，李光浩有点不太确定的说。

“我们如果不吃点喝点，弟兄们就慌了。”莫敌笑着说：“所谓慈不掌兵，不是随时随地拿士兵的生命填枪口心中没有一丝慈悲，而是掌兵者不能有妇人之慈，该严则严，该显摆还是要显摆。士兵都知道，长官过得好，自己不会差，长官过得差，自己只会更差，所以，我们，要作表率。特别是在吃的方面，我们大碗喝酒，大口吃肉，弟兄们就知道我们仓里有粮，心中才能不慌。”

“你这是什么带兵逻辑。”李光浩笑道：“保定军校可没有这么教过我们。”

“至于明天中午没有粮的问题，很好办，把弟兄们全部放出去，让他们去颖河弄鱼，上午弄的自己当中餐，下午弄的带回来，晚上搞个全鱼宴，给一支队和辎重部接风。至于午餐，自己想办法解决。”莫敌说。

“放羊！这可不行。”李光浩惊讶道：“一放羊，他们跑了怎么办？”

“跑了更好，不用我们费神养活。”莫敌说：“打仗就好比做生意，他觉得这份生意划得来，他就做，觉得划不来，就走。我可以保证，我带来的五百多人，一个也不会走。我也可以保证，只要在这个地方呆上两个月，起码有超过三千人跟我一起干。至于那些跑了的，想回来我也不要。”

“呵呵呵呵。”李光浩望着莫敌，十分不理解是谁给了莫敌这么强的自信。

第二天一大早，莫敌与朱从礼开着威利斯吉普出了门。朱从礼是临泉人，回临泉是回老家，很是兴奋，还特意刮了脸，显得更加铁青。

除了留下值班的一个排和纵队司令部人员，其他人全部放风，去颖河搞鱼，不能带枪，但是可以每人带一枚日式手雷。弟兄们欢声雷动，这很明显，是要让他们去河里炸鱼。有一枚手雷，他们对弄鱼充满了信心，有桶的提桶，有盆的端盆，没有桶没有盆的，找条麻袋装鱼。在他们看来，这样如果还弄不回鱼，不如直接跳河淹死拉倒。

弟兄们出了门后不久，李光浩也带着三个卫队人员出了营房门，他在两位县主官中选择了郭县长，在他看来，郭县长务实，吕主任则是滑头一个。

三路分兵，去临泉的一路并不顺利，因为黄泛区的影响，需要绕路。临泉县治设在沈丘集，沈丘集则位于泉河之畔，距离阜阳大约六十公里。公里沿着泉河南岸，偶有塌方，泥泞难行，朱从礼告诉莫敌，泉河，是黄泛区的最南沿，黄河水最多也只能漫延到泉河，就不能再往南浸漫。沈丘，有两个之多，河南有沈丘县，安徽有沈丘集，河南的沈丘县受颖河的影响大，每年黄河泛滥，颖河虽然不是首当其冲，但所受影响也不小，年年遇水难。至于临泉县所在的沈丘集，基本上是阜阳城的翻版，黄河汛期一来，就是一城难民，满城哀号。

去到沈丘集一看，果然如朱从礼所说，在阜阳尚且筹集不到粮草，这个地方就更加无望，四周看了一眼，莫敌不打算探访县府党部的大人，眼见为实，何必为难别人。

在朱从礼的引导下，车子继续前行，很快便到达一座颇有古意的城镇，朱从礼告诉莫敌，这里是他的故乡，鲷城。朱家在鲷城虽然不算什么大户，也是书香门第，富裕人家。贵客临门，蓬荜生辉，必须妥善招待，还请了鲷城几个体面大户陪同。鲷城这个地方虽然不大，将军级的人物偶尔也会来，莫敌一个少将而已，在百姓眼中并不算希奇，招待也中规中矩。席间莫敌与几个大户闲聊，他们却无意之中向莫敌提供了一个信息：黄泛区也并非一无是处，每年洪汛退却后，会留下大量肥沃的土地，当地人返回后，抓紧时间种植一茬土豆，产量极高。靠着这一茬土豆，养活了大批的难民。每年土地收获季节，平舆、新蔡一带的粮商会过来收土豆，那个热闹劲，堪比过年。

听大户们说起平舆、新蔡，莫敌顺便打听起驻马店的情况。大户很有学问，告诉莫敌，原本是没有驻马店这个地方的，因为平汉铁路的修建，在遂平和确山之间连续跨过黄西河和石洋河两条河，要在河上架桥，就在两河之间弄了一个据点。也是因为铁路的影响，这个地方越来越红火，没几年，就比汝宁府更大了几分，后来，干脆把行政公署也搬到了驻马店，当年的汝宁府，变成了历史的汝南城。如今，南边的确山，北边的遂平，东边的汝南，都不如驻马店。一条铁路旺了一座城，这是明证。驻马店本身没有什么物产，只是一个商埠的存在，所有物品都靠外运。前些天，确山的王林把铁路炸断了一截，驻马店的日军就只能依靠汽车送给养，送给养的车队还让王林给抢了。

莫敌一脸微笑听着大户们说故事，脑海里却在飞速的旋转，他决定，回到阜阳后就跟李光汉商量，把第三支队的驻地从阜阳迁到鲷城，这里还属于安徽省第六区的地域，驻扎在这里，名正言顺。从这里到平舆和新蔡都不算远，到驻马店也只有一百公里，途中，还有一座汝宁府，一座汝南城。平汉线，那是一条生命线，粮食线，王林能够在这条线上找吃的，我莫敌也能够依靠这条路，把自己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。

盛情难却，中午喝了几杯，宾主皆十分满意。驱车回程，从鲷城回到阜阳，已是晚霞满天。军营里，热闹非常，一支队和辎重队在许靖国的率领下抵达阜阳，去颖水捕鱼的弟兄们也一个不少的回到了军营。

军营里，一股的鱼腥味。

今天，颖河里的鱼遭了一劫。人多势众，兵士们身强力壮，不畏春寒，几口老酒下肚，便下了河里，把四周的鱼撵进一个半封闭的塘里，然后同时扔进五颗手雷，爆响过后，一片鱼尸。

欢声笑语不断，有人用鱼去换酒，有人用鱼去换粮，中午的颖河边，顿时成了一个烧烤场。吃饱喝足，下午再干，有了经验，收获更丰，整整扔掉了一百多颗手雷，颖河中爆炸声不断，引来无数难民围观。有了收获就任性，兵士们只捡大条的要，回到军营一秤，一千七百多斤。

大军一撤，看热闹的难民也下了河，大军不要的小杂鱼成了他们的收获，颖河边，出现了久违的欢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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