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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9章 全是恩怨（第1页）

吩咐完毕，许宣感觉自己的“工作报告”录制得差不多了，将留影珠小心收起。

此地龙气躁动，无数古老存在被惊动，绝非久留之地。

准备跑路！

至于邙山里头还在肆虐的黄泉之水……倒不用太担心。...

黄泉的水面如镜，倒映不出天光，却浮着一层薄薄的赤雾。那不是血，也不是火，而是尚未散尽的记忆残烬。白素贞站在河心，衣袂不扬，发丝不动，唯有指尖轻抚螭龙剑脊，似在聆听一段沉睡千年的低语。

剑身裂纹纵横，像极了人心深处无法愈合的伤痕。可就在她触碰的刹那，一道微弱金光自裂缝中渗出，蜿蜒爬行，竟与她腕间一道旧疤共鸣起来??那是百年前雷峰塔崩时，许宣以命换她自由所留下的印记。

“你还记得我。”她闭眼，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吞没，“所以你也知道，我从未真正离开过你。”

忽然，河水微微震颤。并非因外力，而是从地脉深处传来的一声叹息。整条黄泉仿佛活了过来，缓缓呼吸，缓缓苏醒。彼岸花丛无风自动，花瓣飘落水中，竟未沉底，反而化作点点萤火，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。

白素贞睁眼，眸中映出一幕奇景：那些光点所至之处，亡魂的面容渐渐清晰。有的含笑，有的流泪，有的跪地叩首，有的牵手同行。他们不再嘶吼，不再挣扎，只是静静地、有序地走向某一处虚空中浮现的门户??一扇由无数传说交织而成的轮回之门。

这门非金非玉，通体流转着文字与音律，像是用《诗经》的韵脚砌成框架，以《离骚》的悲愤为hinge，再由《梁祝》的蝶影做门环。每一次轻响，都唤醒一段尘封的情感。

“原来你是把‘情’炼成了引路灯。”白素贞喃喃，“可你自己呢？你的名字，还剩多少？”

没有人回答。

但她知道，许宣并未彻底消散。他将自己烧成了薪柴，点燃了黄泉中最后一丝人性的余温。而这份温度，正在悄然逆转幽冥法则。

就在此时，远处传来一声闷响，如同钟磬将碎未碎。紧接着，九幽之下传来阵阵震动，仿佛有巨兽正挣脱锁链。白素贞神色一凛，握紧手中螭龙剑。

“他还活着？”她心中闪过一丝希望，随即又被理智压下，“不，那不是他……是别的东西，在借他的灰烬重生。”

果然，河床中央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，黑气翻涌而出，凝聚成一座扭曲宫殿的轮廓。檐角挂着锈迹斑斑的铜铃，门前立着两尊石像??一男一女，面容模糊，却依稀能看出曾是人间帝王与王后。

“郑庄公的执念？”白素贞冷笑，“你以为你能趁乱夺舍黄泉？”

话音未落，那宫殿猛然一震，从中走出一人。正是寤生，但又不像。他的双目已全然漆黑，皮肤泛着青铜般的冷光，行走之间，脚下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古老的铭文，竟是春秋时期的祭祷之辞。

“我不是要夺舍。”他开口，声音却不止一人，而是层层叠叠，仿佛千万亡魂齐声诵念，“我要重建秩序。真正的秩序。”

白素贞冷冷看着他：“你说的‘真正’，是指让所有人都记住你郑寤生的名字吗？和窦窳有何不同？”

“不一样！”寤生怒喝，周身铭文暴涨，“窦窳只想被人恐惧！而我要的是敬畏！是祭祀！是香火绵延万代！我要让后人知道，是谁在天地崩塌之际，重铸了幽冥纲常！”

“可你忘了。”白素贞缓步向前，青锋剑出鞘三寸，“黄泉的本质，从来不是统治，而是终结。一旦它开始渴望存在，便已背离了本源。”

“那你告诉我！”寤生咆哮，“若无人维持秩序，岂非要重回混沌？难道任由怨魂肆虐阳间？任由生死颠倒？”

白素贞沉默片刻，忽而一笑：“或许吧。但我宁愿看世界乱一次，也不愿它永远活在虚假的平静里。就像许宣说的??总得有人做点疯事。”

她抬手，螭龙剑高举过顶，剑尖直指苍穹。刹那间，天地变色，阴云裂开一线，竟有一缕月光垂落，恰好照在剑刃之上。

那一瞬，剑鸣如泣。

紧接着，整条黄泉剧烈震荡，所有漂浮的光点骤然汇聚，形成一条横贯河面的虹桥。桥上影影绰绰，走来无数身影??有披甲执戟的将士，有执笔书写的儒生，有抱婴哺乳的妇人，有携手老去的夫妻……他们都不是真实存在的魂魄，而是许宣燃烧记忆时残留的意象投影。

“这是……”寤生瞳孔收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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