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他将目光放在窗外遥远的天边，又很快收回：“我妈是自杀去世的。”

&esp;&esp;容纯心口停了一拍，呆呆地看着他，手中的矿泉水瓶子咯吱作响，片刻后，很快说道：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，我不是非要听。”

&esp;&esp;他安抚地揉她头顶的发，和她并肩坐在一起：“她发现我爸出轨了她的好朋友，也就是雨薇她妈妈，俩人争吵的过程中，被车撞了。

后来，我妈离开家，直到警察在海边找到她。”

&esp;&esp;林嘉树的家不算富裕，但也不愁吃穿，父亲在他小学的时候因公殉职，母亲整理他遗物时，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——他给杨青断断续续打过很多钱。

&esp;&esp;她去找好友询问，才知道，杨雨薇原来是他们的女儿。

&esp;&esp;据警察提供的监控视频，她从一家店大步离去，后面杨青追了出来，没吵几句，妈妈一把将杨青推开。

&esp;&esp;她没站好，从人行道摔出去，身后一辆货车司机酒后驾驶，错把刹车当成油门，一脚踩了下去。

&esp;&esp;现场血肉模糊。

人群不安地骚动，只剩下母亲僵硬的背影立在街边。

&esp;&esp;杨青丢了大半条腿，另一条腿也不能继续使用，内脏部分受损，但好歹捡回一条命。

&esp;&esp;主要责任在酒驾的司机，但杨青的哥哥季峰坚持认为林妈妈是故意的。

&esp;&esp;漫长的官司一遍又一遍地打下来，妈妈身心俱疲，每晚都在做噩梦，她在学校的工作也不得不停下。

后来，为了不影响孩子，她不在家里睡，而是搬去旅店。

判决书下来那天，她的手机一直打不通。

&esp;&esp;林嘉树那时在念初一，每天听楼道里渐渐接近门口的脚步声，都要趴在猫眼上看一眼，是不是她回来了。

&esp;&esp;但只等来了警察上门。

&esp;&esp;有人说她是畏罪自杀，有人说小三活该，错不在她。

&esp;&esp;但更多时候，法律只保护法律范围内的一切，除此之外，谁都无能为力。

&esp;&esp;事实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。

林嘉树只知道，妈妈已经不在身边，欠下杨青的高额医疗费还需要偿还。

&esp;&esp;肇事司机是个穷光蛋，坐牢后，季峰带人到家里，把所有值钱的东西搬走……

&esp;&esp;那段时间，夏天刚刚来临，十三岁的林嘉树却再也没有感受到天气的炎热。

&esp;&esp;林嘉树看着书架上母亲生前的照片，想起她生前最后一段时间那面如死灰的神情，那个时候，她已经自顾不暇，生活和情感的重担压垮了她所有的骄傲。

&esp;&esp;“所以说，这么多年，我算是给雨薇她们家还债。”

&esp;&esp;有水珠砸在手背上，指甲陷在掌心里，她强自镇定，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哽咽：“凭什么……这和你没关系。”

&esp;&esp;“和我无关，但是……我不想让我妈死后还背负故意杀人的骂名。

他们想要钱，我可以给。”

&esp;&esp;但他们也只能从他一个人身上拿到好处。

&esp;&esp;他无声叹息道：“所以你看，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，我都不是一个很好的交往对象。

如果我有女儿，也不会让她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。

所以你爸爸当初说的话，我都同意。”